四川省旅游攻略 少不入川老不离蜀

4月26日,周六,晴

08:15(广州——成都)

机场冷清。“蒙面超人”们神色凝重,徒增白色恐怖气氛。握着六折的机票,背着沉沉行囊,踏上乘客寥寥的航班,两小
时之后飞到我的“五。一”之旅的首站:成都。机场中巴—公汽—步行,找到了武侯祠附近的“梦之旅国际青年旅馆”。一
进门,行李还未卸下,即向店家摊牌:“我是从广州来的。没病。可以住吗?”前台的小胖子姓黄,一脸和气,利落的帮
我办妥了入住手续。黄兄随口问起我的行程,我说准备去丹巴,反正就一个人,走哪算哪。他把我领到吧台旁的一面巨幅
四川旅游地图前,建议我走“成都——四姑娘山——丹巴——新都桥——康定——成都”的环线,途中风景绝色。我忍不
住喷笑。黄兄仍在指点江山,大惑不解,我说咱俩蛮像红军研究战略部署。25元的十人间只住了三位客人:两个瑞典姑娘
和我。向来佩服老外的体育精神,无所畏惧,横冲直撞。她们掏出一幅刚买的字画请我翻译: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我当场就傻眼了。洋妞的跨文化品位,高!入夜,点一盏橘黄小灯,我们趴在雪白松软的枕上聊旅游感受。彼此眼中都盈
着晶亮的光芒。临睡前,她们说:“如果明天来不及,那么现在先跟你say goodbye”。都是勇敢健康的女孩子,我们背着
青春走天涯。

4月27日,周日,晴

07:30(成都——四姑娘山)出门前没休息好(以后要注意),昏睡一路。连汽车翻越四千多米的巴郎雪山也浑然不觉(
网上说有高原反应的人最好不要睡觉)。冰寒刺骨,从背囊里翻出外衣裹在身上。恍惚间停车,司机让我们找地儿“解决
”。我正憋得难受,一跃而起,一个香港女孩也跟着我下车。待我搞定之后,见她还在一旁发愣,便催促:“快啊,要不
没时间啦”。她指指几步开外的万丈深壑,说:“我实在不敢”。我揉揉惺忪的眼睛,妈呀,赶紧撤!13:10到达日隆镇
。我们四个一起下车的背包客结伴而行。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正午骄阳下负重暴走了两小时(共九公里)。因为没涂防
晒霜,帽子又借给了香港美眉,我的脸开始泛红,灼热,脱皮,以致形象大毁(惨痛代价啊)。投宿着实费了一番周折。
“抗击非典”的概念如今已深入民心,无论多么天高地远。我们四个,两个北京,一个广州,一个香港。这样的组合,若
身份暴露还不被揭竿而起的父老乡亲们扭送当地派出所(或乡政府)法办了吗。无奈我被推举出来用自己胡诌的湖南话投
石问路。终于寻到一间位于四姑娘山脚的藏家客栈。25元/人。进房稍作休整,下午四点半的光景,我们租了辆车到“猫鼻
梁”远眺大、二、三、四姑娘山全貌。云雾缭绕,四姑娘始终犹抱琵琶半遮面,我们惟有吹着山风痴等云开雾散。俩老外
走来,他们准备用一星期时间登上四姑娘山(海拔六千多米,据当地藏民说至今尚无人成功攀越)。我们告诫他们要小心
,老外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健,拉着藏民比手劲,我在一旁跺脚加油:“别给中国人丢脸!” … 结果我方惨败。藏民连连
啧叹:“好凶啊好凶啊!”(川方言凶即厉害)四个人的晚餐,青稞酒喝多了,脸滚烫的,很不舒服。香港女孩太嗲,北
京女孩太冲,唯一的男士又太闷。得,拆伙拆伙,我宁愿一个人走。那晚吐得一塌糊涂。好容易回到客栈,摸到自己的床
,拉开厚厚的被子,倒头大睡,就是天亮。

4月28日,周一,晴+雨

08:30——游四姑娘山 14:30——(四姑娘山——丹巴)一早乘车游双桥沟。四姑娘山不过如此。也许是季节不对,但有
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不明白为什么所见之处皆是百花落尽,枯木老藤。但也自有美处。隐约间
雪山耸立,草原溪涧,牦牛悠闲饮水,旁若无人。漂亮的导游小妹指着一座白塔说藏民奉之为神,举石块顺时针绕行三圈
可心想事成。我立即扛巨石陀螺般旋转起来(在三千多米的高原不容易啊)。导游小妹又指着一条清亮小河说在此洗手可
助你愿望达成。洗左手升官,洗右手发财,洗双手桃花。只可三选一。后来发现,99%的人都狂洗右手,好象只有我伸出双
手!在途中遇见同样来自广州的小谷他们,一个个背着专业相机,准备进藏。真羡慕他们能结伴游天涯,而我,只能独自
上路去追寻世外的星光。他们的行程是下午出发赴稻城。我请小谷顺路把我捎到丹巴。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还掏出灯影牌
的香辣牛肉干给我,我也把我的巧克力扔给他们。脸上的晒痕渐褪了,昨夜又睡得安稳,现在精神充足,笑容灿烂。告诉
自己未来的旅程还那么长,那么美,要勇敢的向前冲。到丹巴已是下午5点。这是一座古旧小城,色调灰暗。依着大渡河,
傍着横断山脉,它静静的存在,恍若世外。我背着沉得让我直不起腰来的行囊,尘土满身,走进这遥远的镇,然后,停下
脚步。丹巴国际青年旅馆。前台小妹是纯正的丹巴嘉绒藏族女子,好看。我知道他们不会拒绝广州游客,因为他们的老板
有广东人也有香港人。然是25元的雪白整洁的房间。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提醒我病毒也会飞越天涯海角。整幢青旅只有我
一个客人。我的房间在尽头,如果去卫生间,要走过长长的走廊。大风吹,冷雨坠,树影飘摇,灯光黯淡。不知拿什么来
抵抗孤独。不敢熄灯,迷朦中听见飞蛾萤虫在夜雨里顽强敲窗的声音,有点怕 … 怕着怕着就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4月29日,周二,晴+阴

08:30——(丹巴县城——甲居)

12:30——(甲居——巴底乡——丹巴县城)

很幸福。睁开眼看见窗外明媚清澈的晨光。人间四月的天。今天要去甲居看藏寨,然后沿路徒步去巴底乡(传说中的美人
谷)看美女。抓了一把巧克力(高原旅行必备)塞在腰包里。戴上墨镜帽子和相机,握了一瓶水和一张丹巴手绘地图就出
门了。天那么蓝。山峦层层叠叠,森林无边无界。心情飞扬,轻轻唱:“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 我心中只有你” … 盘山的
公路一圈一圈,海拔渐高,走急了会喘气。修路的山民,他们停下手里的活满脸惊异的看着我走过。我捏着地图扮学者状
,没准他们以为我是考古学家或公路工程师。:)走了约一个半小时隐约看见满坡葱绿掩映下的点点村落。小小的,鲜艳
的,美丽的,错落的。这就是甲居的藏寨。因为正值非常时期,原本10元/人的门票也免了(根本无人售票)。我大摇大摆
的进村。树林里的木屋,溪水旁的小径,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桃花源也。藏家老奶奶坐在露台上晒太阳。我走过去跟她
打招呼,她让我参观了她美丽的家园。我攀上爬下,连房顶也不放过。最喜欢的是色彩斑斓的窗棂,典型的臧式建筑。不
觉闯入花间。问修枝剪叶的大叔可以拍照吗?他连连点头。问他为什么没有梨花呢?(网上介绍这里的春天千树万树梨花
开,漫山遍野)大叔说现在花时已过,要三、四月间才可一睹芳容。山里有一间破旧的希望小学。我经过的时候,里面传
来清脆齐整的读书声:“姨——阿姨的姨;旗——国旗的旗 …”带读的是一位背着婴儿的中年妇女。孩子们看见了我,都
从教室里跑出来趴在走廊的木栅栏上,咯咯的笑。我向他们扬手:“照张相吧!”,孩子们哗的全都猫到栅栏下去了,又
忍不住露出半个小脑袋来偷看。老师用四川普通话发令:“站好照张相嘛”。我才得以用我不那么清晰的镜头录下了他们
天使般的笑颜。纯美如春天的梨花。柳暗花明,山重水复。我必须找到下山的路(因为要继续徒步去巴底乡,而又不愿沿
原公路返回)。不清楚当地藏民是如何下山的,反正我是根本找不到有路可走!所谓的“路”,荆棘密布,石峭坡陡,除
非四肢并用,披荆斩棘,否则无法通行。问了几个老乡,她们好心指点迷津后都问我同样的问题:“就你一个人吗?”我
说是。她们露出奇怪的神情。这让原本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在荒寂的大山里孤身打转时开始心跳加速。我在想,我的巧克力
要省着点吃,尽管我已饿惨了;不记得带上手机,这可真是太大意了!现在若沿原路返回还来得及,若再走远可能就体力
不支了 … …脑海百念交集,可脚步始终没停下。前路迢迢未卜,倔强而盲目乐观的本性领着我向前,向前,向前。当我
看见山脚公路的那一刹很有点长征后红一方面军与红二方面军胜利会师的感觉。连滚带爬的冲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倒倒鞋里的沙石,拍拍浑身上下的尘土,用山泉水好好洗了把脸。低头看看,新买的裤子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喘了口气,
继续上路。这里离巴底乡还有20多公里。依山傍水,杨柳夹道,偶尔过往的车辆,扬起一卷尘土,真是一条“光辉”的道
路 —— 一路光是灰。没有人陪,也可以满心欢喜。翻山越岭,只为了风景美丽。走累了我就在路边歇歇脚,哼哼歌,然
后等着搭一程顺风车。沿路看见一些穿民族服装的藏家妇女,皮肤黝黑,身形瘦削。她们友好的盯着我瞧。我朝她们大喊
:“你们都很漂亮!”她们笑得那么纯真,露出洁白的皓齿。丹巴境内的少先队员会向所有驶入车辆及游客敬队礼。从未
见过如此情景,不管什么车迎面开来,孩子们都会认真的把右手举过头顶,隆重的向您致礼。有的孩子才五六岁,脖子上
的红领巾还戴得歪歪扭扭,敬起礼来却毫不含糊,车跑老远了他的手还没放下。据闻,这是因为丹巴县辖区内有许多所希
望小学,学校的老师告诉孩子们:“知道你们的学校是怎么修起来的吗?就是这些外面来的叔叔阿姨们一起捐钱把它盖起
来的。”多伟大的老师,多可爱的孩子。斜阳残照,晚风渐冷。终于呼吸到了几分人气。前面不远处有三两间小卖店,七
八幢平房,几个男女蹲在路边闲扯家常。一问才知道这就是美人谷巴底乡公社了。我买了瓶水,坐在人家小卖店门口望着
越来越黯淡的远山发呆。心里盘算着今夜何处落脚。这时,一个年青男子走过来,深目高鼻,轮廓刚毅,略长而凌乱的发
,帅。降初又在催我(简直当我瘟神来赶嘛,烦)。我告诉他我没钱。他说那你怎么过来的?我说我从丹巴走来的。他说
,20多公里啊,你这成都妹子居然 … 我说谁还骗你啊要不要看看我脚上打的泡。他在无数次劝退未果的情况下,眼看天
色愈晚,又见我一脸难缠,只好把心一横,说,你等着,我送你!就这样我坐上了康巴汉子降初的破旧摩托车。陪同驱逐
我出境的还有另一个康巴汉子。我像夹心饼一样被挤在中间。但心中窃喜。一是因为不用夜宿荒野,二是因为 … 呵呵有
帅哥护送。风驰电掣。我把头脸都缩到降初的背后,感觉头发似群魔乱舞(不知我后面那位仁兄如何闪躲)。康巴汉子们
迎风高歌,虽然听不清歌词,但旋律很美,左耳是萧萧风声,右耳是悠悠藏歌,伴着河流山川,暮色连绵,不亦乐乎降初
唱着唱着扭过头来,“前面有个大风湾,听说如果车开得快,会被风吹翻。你信不信?咱试试。”说完就加速前进。我立
刻大喊:“我信我信!你不用表演给我看了。否则咱们没遇上非典,而撞上车祸啦!”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降初突然减速
了:“嗯,我们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当时本在游魂,被他这句话一惊,觉得整个时空都快凝固了。
如果他当时回转头,一定能看见我瞬间睁圆如铜铃的眼睛。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附近,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老树林,不
见人烟。车依然飞驰,天已然漆黑。我想:“完了完了。这回啥也不剩了。。。”我这人平日里小事抓狂(我妈成天建议
我去检查有没有得甲亢。小姑娘咋就那么狂躁涅。。。呵呵。)。可遇大事反而镇定。只见我故作老陈慢悠悠的问:“啥
请求吖?说来听听。”。。。他犹豫良久,说,“嗯,就是,那个。。。你可不可以。。。回去以后。。。给我们卫生院
领导写封表扬信,表扬一下我们俩把你送回镇上。”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如释重负”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想我
忘不了那夜在山岭里回旋飘扬的深情藏歌,忘不了不见美人的美人谷,忘不了疾风飙车给我一惊一炸的康巴汉。

4月30日,周三,晴

10:00——(丹巴县城——梭坡)
听说梭坡有全国保存最多最完好的古碉群,想去看看。出发前跟服务台可爱的姑娘小伙们逗乐。我说:“喂,昨天我到了
巴底美人谷,走路去的。”他们大惊,先是狐疑,继而啧叹。我又说:“怎么样,我们汉族女孩不比你们藏族姑娘差吧?
”他们竖起大拇指,“凶!真凶!”脚底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一瘸一拐的走着,好疼。不知是什么心态,我对徒步有一种
近乎自虐的疯狂。迷恋那种前路迢迢,无边无尽的感觉。身体走在地狱,眼睛看着天堂。我,要到很远很远的他乡。一位
藏族妇女引路把我带上了半山看古碉。它是那么孤傲的矗立在这片悠远宁静的小村落,见证历史的风云,目送朝代的兴替
。于它们而言,一百年,也许只是一朵花开的时间。路上遇见一队中午放学的小学生。男孩顽皮的朝我眨眨眼:“嘿,照
张相吧!”女孩腼腆的躲在后排。我把相机对准了六张天使的脸。再回首,孩子们小小的身影依然立在村口,不停的向我
挥手,一遍遍喊着“再见” …拦了辆过路的拖拉机把我捎回丹巴。懒懒的午后,仰着脸眯着眼迎接西天的暖阳。在丹巴汽
车站买好了第二天一早去八美、塔公方向的车票。在集市里买了鞋垫(拯救脚丫)、水果(拯救皮肤)、糕点(拯救肚子
),然后挑了间顺眼的发廊洗洗我风尘仆仆的长发。晚上冲完凉(真是“冲凉”,因为没热水),把行装收拾妥当,然后
盘腿坐在床上,啃着水汪汪的梨,悉心研究从网上下载来的路线文章。风继续吹,帘栊轻叩。明天,又隔天涯。

5月1日,周四,雨+晴

08:30——(丹巴县城——八美)

12:00——(八美——新都桥)
从丹巴县城到八美镇约两个多小时车程。我身边坐着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口中念念有词,念着念着睡着了会把沉沉的头点
到我的肩上。暮春时节,景致荒芜,但到了乾宁县就完全不同。豁然开朗,土地平旷,牛羊满坡,翠绿白杨,让人想起韩
红那天籁般的嗓音,和她的美丽家乡。好一派舒畅无垠的草原风光。车驶进一个山谷,打瞌睡的那位藏胞醒了,掏出几叠
写满经文的彩色小纸片,从窗口扬撒开去,嘴里喊着“拉索”。问他是啥意思,答曰祈求一路平安。车到八美。在小饭馆
里喝杯茶,歇歇脚。老板和老板娘都是热心人,知道我还要继续赶路,忙不迭的帮我跑来跑去看班车来了没。还招呼我跟
他们一块儿吃午饭。经过美丽的塔公草原(可惜没看见网上推介的路边天然温泉),终于来到了“摄影师天堂”——新都
桥。镇上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四川最大的监狱——甘孜州监狱)。我叫了一辆三轮车直赴扬名网络的“康巴第一藏家庄”
。时已下午四点,天空又飘起细雨。宽敞的庭院,三层的藏居,彩绘的窗户,主人一家四口已齐整的站在门外。

要了一间双人房,45元包晚餐和明天的早餐。我是唯一的客人。安顿好,便顺着木梯爬上了屋顶。
高原日照时间长,现在正是明媚午后。我嚼着梨和巧克力,晒着离天堂那么近的温暖阳光。
天蓝得让你不敢抬头看。草原无边,贡嘎雪山咫尺眼前。风吹过,扬起薄薄的经幡。想起一位藏的话:“风吹一遍,佛就
把经文诵了一遍。”美丽的草原小姐妹邓珠拉姆和达瓦拉姆趴在天台的小凳子上做数学功课。时不时拿着纸笔跑过来问题
目。一个四年级,一个六年级。我一边记着游记,一边帮她们写写算算,一起分吃着五色缤纷的水果糖。风云静止,恍若
时光凝固。邓珠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对面的山坡上赶羊。我高兴得不得了。小邓珠把她的雨靴给我穿(她自己光着脚丫
),然后手拉手淌过齐膝的小河。邓珠说,再过几个月,草原上就会开满大片大片的野花,可好看了。我说,姐姐等到那
时再来看你好吗?小姑娘乐得咯咯的笑。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接到小谷的电话,马上冲到院子里。小谷说在稻城呢,营地的帐篷里只有他们几个(以往的‘五。
一’可是人满为患)。我们互祝顺利,并约好回广州交换照片。聊着聊着,不经意的抬抬头,那漫天的繁星,闪闪如水钻
,简直让人不舍得眨眼。我就这么仰着头一直一直的看,也不厌倦。